这首周南中的汉广,可以作为蒹葭
2024/9/13 来源:不详春秋之后的绝大多数时间里,《诗经》都被奉为儒家经典。因为其中的很多的诗篇早已成为后世写诗习文的楷模。《风》篇计十五部,起始两部为《周南》和《召南》,周地为周公旦封地,位在陕县以东包括洛邑以南至江汉一带;召地实际上为原岐邦在文王迁邑到丰地之后召公拿的除周公封邑之后剩下的一半地——其实就是文王把这一处不要的地儿分封给周公和召公,从中分开,周地在东,召地在西,作为二人的采邑。这就是“五成而分陕”了。若是文王不迁都至丰地,岐邦作为都邑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周召两公的。而就是因为这样后来很多的争论就是:《周南》和《召南》应该就是文王之诗,为免于被说“嫌主美二公”,干脆就说是这两地出品了。但为了跟其他诸侯国的区别开来,就都称之为“南”,这就成了《周南》和《召南》。这种说法应该可以接受,就连极其崇尚周礼的孔夫子都说“人之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面而立也与”,意思就是说不研究《周南》、《召南》就像面对墙壁站着,根本无法向前走。两部地方诗歌独特的地位决定了它们确实值得人们去认真研读。作为爱好者的我们,自然不要纠结于学术和其中的相关错综复杂的历史,只需细细品读那美好的诗文就行。今天我们读的就是《诗经·国风·周南》之《汉广》: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休为休憩;翘翘意为杂草丛生;错薪意为杂乱柴草;刈为切割;楚就是荆木;归为出嫁,之子于归可直接认为是姑娘要出嫁;秣意为投喂;方为木筏。整首诗内容概括起来大概就是:南方有高大的乔木,但是下面没有什么休憩的人;汉江边上有一个游玩的女孩,想追求可是又追不到啊。杂草丛生的森林里要砍柴还得看那荆条。如果那个女孩愿意嫁给我,我马上把大马小马都喂饱,驾车去把她迎回来。这汉江又宽又深,我是游也游不过去,湍急的江水是摆渡也摆渡不过去啊。这是《诗经》里常见的四言诗,全诗共三章二十四句。全诗以砍柴伐木起兴,倒是也直接透露了诗人的职业:樵夫。每章后四句完全一样,这就构成了我们读《诗经》最早学到的重章叠唱。诗人作为一个普通的劳动人民,却有着令人羡慕的浪漫情怀。如果我们把诗的起兴句子撇开,再把每章的后面的叠句略去,就很容易看到一个十足浪漫的追寻爱情的纯粹故事:诗人看到汉江对面一个女孩,一见钟情之下就想跟她再相见。他甚至还幻想着女孩会嫁给他,然后他又会有怎样的举动来迎接她。可惜到头来终究还是一场梦。这位诗人的单恋故事大概就可以归结为:可望而不可及的爱情故事。说到这儿,我们大概都会突然想到:曾经好像也有这样的一个故事。是的,确实有这样类似的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就存在于《国风·秦风》的《蒹葭》。不过,《蒹葭》的诗作者可是比我们今天的主人公还要悲催:我们今天的主人公好歹还见过他梦想的女孩,并且见过也许还不止一面,甚至还知道女孩住在附近;《蒹葭》的诗作者可就要可怜得多,也许他连女孩的正脸都没有见到过,更不知道女孩到底住在哪里,这可真是不可望又不可及,所以他顺着河流上上下下寻找注定结局是个悲剧。当然,我们今天的主人公也比那位好不到哪里去,因为结局估计注定也是个悲剧。也正因为同样可能是个悲剧,这两首诗放在一起确实可以有相互映照的观感,同时也让人觉得:这样两首诗在一起品读,就像观赏两朵同时绽放的姐妹花,同在枝头俏,韵味各不同。很多时候,我们在品读诗文时,常常读到自己熟悉而且周围朋友都比较熟悉的作品时,会下意识地认为这就是经典,可能很难再有比她更出色的同类作品出现。其实,有时站在一个全新的角度去读一些新的作品,或者,去品读从前我们并不熟悉甚至陌生的作品时,会突然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不止我所知道的一样是经典孤品,居然还有很多可以和她站在一个台阶的经典,陌生而纯美的经典作品。这正如我称之为《蒹葭》的姐妹篇的《汉广》,在初读《蒹葭》时我就觉得:这样一首求而不得的爱情故事,怕是再难有与她并肩的诗了吧。现在,我只会想:有一天,当我读到比我如今读的所有书还多十倍的书之后,也不会再认为所有的经典都只会是孤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