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历史乱成一锅粥的春秋一百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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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国与鲁国建立了友好关系，这令晋国有些不安。如果秦国与东方的诸侯国结成密切同盟，晋国被夹在中间，南方的楚国又步步紧逼，晋国的处境就不太乐观了。

为了阻止秦国东进，公元前年春，晋国发兵攻打秦国，夺取了少梁。

少梁位于现在的陕西省韩城南，这里是原来的梁国。梁国是西周末期册封的诸侯国，和秦国同宗，都是嬴姓，是个伯爵国。公元前年，秦穆公为了占据河西地区，派兵灭了梁国和邻近的芮国，将原梁国所在地区改名为少梁。少梁是河西地区的战略要地，秦国和晋国曾经多次为争夺这个地方而兵戎相见。

晋军攻占了少梁，秦国自然要报复。夏天的时候，秦康公亲自领兵出征，占领了北徵。北徵当时是晋邑，具体位置大约在现在的陕西省渭南市蒲城县西头乡避难堡。

楚穆王用武力使郑国和陈国重新听命于楚国之后，并没有就此停止北上的步伐。就在这一年的冬天，楚穆王联合蔡国国君蔡庄侯，两位国君一起领兵驻扎在厥貉，准备攻打宋国。厥貉位于现在的河南省周口市项城县西南。

宋国得知了楚蔡联军即将进犯的消息，很识时务地决定投降求和。宋国的司寇华御事说：“楚穆王举兵的目的是想让宋国归服，如果我们主动归服，楚国就不必再出兵逼迫了。咱们这些人没什么能耐，无法靠实力击退楚军，但是百姓是无辜的啊，只要能避免战争，不让百姓受苦，投降就投降吧！”

宋国国君宋昭公亲自去迎接楚穆王，向他表达了宋国希望与楚国重修旧好的愿望。宋昭公表示，宋国愿意听从楚王的号令。楚穆王见宋昭公很上道，非常满意，就留在宋国的孟渚打猎，宋昭公和郑穆公陪着楚穆王一起打猎游玩。孟渚是古代的一个大泽，位于现在河南商丘的东北，虞城的西北。

当初晋文公号召诸侯在温地举行会盟时，一起缔结盟约的国家有晋国、齐国、鲁国、秦国、宋国、蔡国、郑国、陈国、莒国和邾国。这十个国家中，莒国和邾国是小国，对中原局势的影响微乎其微；宋国、郑国、陈国都处于中原腹地，一向是大国争霸时的首要目标。如今，齐国自齐桓公死后，国力迅速下降，无意主动参与中原事务；郑、陈、宋三国陆续倒向楚国；蔡国一向与楚国关系密切；鲁国与楚国的关系进一步加深；秦国与晋国几乎决裂。晋文公称霸时期的中原联盟实际上已经土崩瓦解了。

两年之后的公元前年，秦康公派大夫西乞术访问鲁国，向鲁国赠送了美玉。鲁国大夫东门襄仲不肯接受美玉，说：“贵国国君没有忘记先君时代就缔结的友好关系，派遣使臣光临敝国，这已经足够了，敝国国君又怎敢再接受如此厚重的礼物呢？”西乞术回答说：“只是一点小小的礼品，不值得什么。”东门襄仲代表鲁文公，辞谢了三次。西乞术说：“我国国君愿意在周公、鲁公这里求取福禄来事奉贵国国君，特意派遣下臣我送来微薄的礼品，以此作为秦国和鲁国相约友好的信物。请贵国务必收下。”东门襄仲说：“能派出如此出色的外交人才，看来秦国并不是一个粗鄙落后的国家啊！”鲁国接受了秦国的礼物，并用重礼回赠西乞术。

秦康公派遣西乞术前往鲁国，除了加强秦鲁两国的关系之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知会鲁国，秦国要对晋国用兵了。

秦康公察觉到晋国已经失去了霸主的地位，认为此时正是报复晋国的大好时机。秦康公一直对令狐之战耿耿于怀，毕竟当初自己满怀热情地回应赵盾的请求，结果挨了对方当头一棒，这口怨气，秦康公一直咽不下去。

鲁国接受了秦国的礼物，相当于支持秦国出兵，或者至少不会在秦晋交战时站在晋国一方。而此时的齐国刚刚经历了鄋瞒入侵，无力襄助晋国。对于秦康公来说，这就足够了。

公元前年冬，秦康公命令孟明视留守雍城，任命西乞术为帅，白乙丙为副帅，任命从晋国逃亡至秦国的士会为参谋，出动兵车五百乘，浩浩荡荡沿着黄河向东进发，一举拿下了羁马。羁马是晋国的城邑，位于现在的山西省永济市以南三十多里的地方。

赵盾得知秦军来势汹汹，赶紧集结军队准备出征。赵盾亲自统领中军，提拔荀林父为中军佐；郤缺为上军将，庾骈为上军佐；栾盾为下军将，胥臣的儿子胥甲担任下军佐。

赵盾有一个堂弟，名叫赵穿，是晋襄公的女婿。赵穿勇武好战，这次出征，他自告奋勇要担任上军佐，但是赵盾没有同意。赵盾认为，赵穿年轻气盛，又缺乏上阵杀敌的经验，还需要好好历练，才能委以重任。于是赵穿请求带领自己的私人武装，跟随上军一起出征，赵盾说，可以。

范无恤为赵盾驾驭战车，提弥明担任车右。赵盾带领晋国三军离开绛城，在河曲迎击秦军。河曲位于现在的山西省忻州市河曲县。

庾骈建议赵盾不要贸然进攻。他说：“秦军远道而来，有后勤补给的压力，势必不能久战。我军可以高筑军垒，巩固营寨，以逸待劳。”赵盾觉得这个计策可行，就传令三军，按照庾骈的方案行事。

秦军这边也在部署作战方案，秦康公向参谋士会问计。士会说：“赵盾新近提拔了一个名叫庾骈的人，晋军现在据守不战，一定是这个庾骈出的疲军之计，晋国人打算让我军久驻在外，消耗我军的补给和斗志，以此达到取胜的目的。赵盾有个堂弟叫赵穿，这个人是晋襄公的女婿，年少受宠，狂妄自大，喜欢打仗却不懂得作战。赵穿本来想做上军佐，但是这个位置让庾骈坐了，他肯定心怀不满。我们不如派一小队人马去攻打上军，也许能把这个赵穿给引出来。”

秦康公采纳了士会的计策，派兵袭击上军。出兵之前，秦康公将玉璧投入黄河，祈求河神保佑秦军取得胜利。

十二月初四，秦军袭击晋国的上军。果然如士会所料，赵穿沉不住气，带领自己的部下出营攻击秦军。秦军火速撤退，赵穿追了一阵，没追上，气鼓鼓地回到营中，说：“咱们披挂整齐，携带着粮草辎重，跑到这里是为了打仗的。现在敌人就在门口，为什么不去打呢？”手下人劝他：“元帅命令大家等待，肯定有他的道理。”赵穿不服：“我不懂什么计谋，就想去杀敌。元帅不让士兵出战，我就带着自己的部下去！”赵穿带领手下，再次出营攻击秦军。下军佐胥甲准备跟着赵穿一同出击，被上军将郤缺拦住，赶忙向赵盾报告赵穿私自出营的事情。

赵盾知道后，大惊失色：“赵穿那点儿人马怎么可能是秦军的对手！他如果被俘，秦人就俘虏了一位晋国的卿了。让秦国人取得这样的战果，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晋国的父老啊！”

赵盾急令晋国三军倾巢出动，杀向秦军大营。

秦军正在与赵穿交战，看见晋国大军杀来，西乞术立刻下令收兵，双方人马各自回到自己的营寨。赵穿问赵盾：“为什么不继续打下去？”赵盾教导他说：“秦国是个大国，咱们不能轻敌，最好还是用计谋攻破对方。”赵穿一听到“用计”就烦：“用计用计，吃了一肚子好气！”

正在这时，秦军派人送来一封战书，上面写道：“今天你我双方都杀得不够尽兴，咱们明天再接着打！”

庾骈对赵盾说：“送信的使臣神色慌张，说话声音也发颤，说明秦人惧怕我们，他们恐怕想逃跑。我们现在就出兵，把秦军往黄河边上赶，一定能大获全胜。”

赵穿存心和庾骈对着干，他拉上胥甲，堵住营门不让晋军出兵。俩人还大声呼喊：“今天战场上负伤和战死的士兵们还没有得到安置，不能丢下他们不管，这么做不仁慈！秦人和咱们约好了明天再战，现在时间未到就要出兵，不是勇者所为！”

俩人一通闹腾，晋军无法出动，白白错失了良机。秦军趁着夜色，偷偷拔营起寨，撤离了河曲。

秦军在回师的路上，又顺势攻取了晋国的瑕邑，然后从桃林塞返回雍城。瑕邑大概在现在的河南省三门峡市陕县西南；桃林塞的具体位置由争议，大致位于函谷关以西、潼关以东的区域。

赵穿和胥甲扰乱纪律，延误军机，按理说应该处死。但是这两个人出身好，身份高，尤其是赵穿，他不但是赵盾的堂弟，还是晋襄公的女婿，赵盾干脆赦免了他的罪过。至于胥甲，他的父亲是晋文公时期的元老胥臣，所以赵盾也没有杀胥甲，只是削去他的官爵，将他驱逐到卫国。随后，赵盾任命胥甲的儿子胥克接替下军佐的职位。

当初“五将乱晋”时，赵盾把反对自己的五名大夫统统处死。相比之下，赵盾对赵穿和胥甲的处罚实在太轻，他把自己的利益看得比晋国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