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秦风云10西回关中第十节向潼关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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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节内容回顾：大军在汉代的函谷关宿营。老将樊世因这次西归未能担任先锋而闷闷不乐。李威一面陪樊世饮酒，一面向苻坚、吕光等少年介绍汉武帝当年“扩关”的故事。樊世夜斩巨蟒。

◆本节内容简介：行走在通往关中的崤函古道上，苻健和王坠向苻坚、吕光等少年介绍周召分陕、甘棠遗爱等历史典故。到达曲沃，苻健、苻雄与众头领商讨潼关战事。

★故事发生时间：年八月。地点：崤函古道石壕段（今河南三门峡市陕州区硖石乡地带）、曲沃（今陕州区大营镇地带）。

大秦岭向东延伸，形成了华山、崤山等山系。跟南北交通的情况一样，这些山系也从未阻断古代东西之间的联系。自古以来，人们将东起今河南新安、宜阳二县，西至陕西潼关的通道，称之为崤函道。它是连接长安和洛阳两大古都，距离最短的一条陆上通道。进入汉函谷关，西归的氐族部众便踏上了崤函道。

崤函道可以分为东、西二段：由西向东，出潼关至陕城为西段，又称函谷道；由陕城至汉函谷关为东段，也称崤山道。东段主要穿行于崤山之中，山势险要，峻坂迂回，又存在南、北二路，苻健这次选择了走北路。他们将要经过新安、渑池（治所在今渑池县池底乡地带）、陕、弘农（治所在今灵宝市函谷关镇地带）、湖（治所在今灵宝市阌乡村地带）诸县地界，抵达潼关。

这天，中军人马行至一处坡道前，苻健看见这段路面都是光秃秃的石板且，凹凸不平，便下了马，把缰绳交给了跟在后面的苻产，自己避让到路旁步行，一边走一边留意着脚下的石板。

吕婆楼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他先将自己的水袋双手捧给首领，然后一面擦汗一面禀报：“大帅，我打听过了，此处名叫石壕，从前有个驿站。这里距陕城尚有百里地。”

崤山古道南、北路线示意图

苻健喝下一口水后说：“元才他们已经探明，潼关外目前尚无杜洪的人马。他们将在曲沃城（在今三门峡市陕州区大营镇地带）稍事休整，等待大队人马跟进。只是不知雷弱儿的事情办得是否顺利。你等会去告诉前面，今晚他们务必赶至陕城跟雷大人接上头。至于家眷，能走多远算多远，我看大家都有些疲乏了。”

“是！”

昨天，担任前锋的苻雄派人回来禀报，陕城眼下为羌族人掌控。苻健当即决定派羌族头领雷弱儿前往那里，要他向城中坞主说明来意，防止其横生枝节尤其是截留走水路的船只。

“咦，你们看，这石板上的印子竟是车轮磨出来的呢！”

“也有脚印子。”

听见后面的说话声，苻健将脚步停下，回头一看，是吕光这帮少年簇拥着王坠和侄儿苻坚走来了。

“坚头，你为何不坐车呢？”苻健询问。

苻坚

“大家都在步行啊！”苻坚笑着回答。

苻健对少年们说：“你们说的不错，这些印记都是车辙和脚印，是前人留下来的——”他用手指着路边裸露的岩石，“看见了吧，那上面人工刻凿的痕迹还清晰可见，说明这段路当初是在岩石上开凿出来的。”

“大帅，我记得‘周文王避风雨台’就在前面，我们已进入陕县地界。”王坠说。

“到了陕城，我们可就进了人家召公的地盘呢！”苻健笑着说。

“召公是谁啊？不是说长安城是由那个姓杜的人占着吗？”吕光好奇地打听。

“又在瞎说！大帅说的是一位古人。”吕婆楼训斥儿子。

“呵呵，看来‘周召分陕’这件事，吕光并不知晓。你爹知道，回头问他。”王坠打趣地说。

“我才不跟他打听呢！一开口就呛人！”吕光没好气地回答。

“哈哈哈……”苻健被吕光的话逗乐了，发现苻坚打了个趔趄，他连忙伸手将侄儿挽住，“学问学问，不懂就问。你爹这么做不对。召公你不知晓，周文王、周武王还有周公，这三位总该晓得吧？”

吕光

“他们我知道。”

“这周文王一开始是商朝的臣子，商纣王时为西伯，替商朝管辖西方，也就是如今的关中。后来纣王听信谗言，将他召至关东，囚禁在荡阴的羑里。王大人刚才说的‘周文王避风雨台’，就是他当年东行曾歇过脚的地方。武王是文王之子，灭商建立周朝。周公和召公都是文王之子、武王之弟。武王之子成王年少继位，周公先以太宰摄政，待成王长大后归政。此时东都洛邑已建成，周公和召公商定，由周公居守东都洛邑，召公则留守西都镐京，二人共辅成王治理天下。对于这件事，史书作了如此记载：‘自陕而东，周公主之；自陕而西，召公主之。’陕地就是前面的陕城。当年文王和周公东行、姜太公和老子西来，走的都是我们脚下的这条道呢！”苻健跟少年们侃侃而言。

王坠接着说：“召公主政陕西，甚得民和。相传他巡行乡邑时，常在甘棠树下听民诉讼，处置公平。他去世后，黎民思其功德，念及甘棠而不致砍伐。《诗经召南》有《甘棠》篇，说的就是这件事。后世称之为‘甘棠遗爱’。”

说完“周召分陕”的典故，眼前这段石板路也走到了尽头。苻健又跨上坐骑，吕婆楼则赶紧传令去了。

崤函古道石壕段（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第二天，沿着青龙涧（即今三门峡市区青龙涧河）北上来到陕城，雷弱儿早已守候在路旁，他给首领带来了好消息：城中的羌族首领不但欢迎氐族部众西归，而且还主动表态，一旦氐族首领掌控关中，他们便乐意归附，又接济了一些粮草。苻健大喜。

自陕城折向西南行来到曲沃，苻健和苻雄兵合一处。苻雄告诉兄长，前面的秦关已在他的掌控之下，而邓羌正在奔赴湖县的途中。杜洪也在抽调人马加强潼关的防守。苻健当即决定，大军在曲沃休整数日，作攻打潼关的准备，同时等待水路人马的到来。这时又有好消息传来，苻菁、鱼遵的北路军已经顺利抵达蒲津，正一面做着渡河准备一面等待首领的将令。

晚上，苻健连夜在大帐内召集众头领，商讨潼关战事。他请弟弟首先介绍潼关目前的情况。

苻雄对众头领说：“潼关的形势大家都清楚，此关南倚秦岭，北抵大河，扼守东西通道，是关中的东大门。闯过此关，西至长安三百里均为坦途。我具体说说此关之险：关城建于高塬之上，大河从东北流过、渭水在此与河交汇，因此无北面之忧；西侧外有潼水，内有一条深沟，谷势壁立，望者禁足，所以被称为‘禁谷’；东面也有一道深渊，跟‘禁谷’一样，南通秦岭，北连大河，正好横断东西交通。正因如此，关城只在南、北两面筑有城垣，高数十丈。我们抵达城东，大河边上无路可行，只能绕道塬上，穿过关城，从它的西侧下到禁沟，再往北行，方能进入关内。”

潼关关城历史变迁示意图

苻健接着说：“你们都听清楚了吧？攻下潼关，就进到了关中；攻不下来，我们十数万人马就要困在这条谷道内、陷入险境。是役，唯有拼命向前，殊死一战！”

吕婆楼有些担心地问：“如此险关，当如何才能攻下来呢？”

“不要尚未交手，就自个先泄了气！”雷弱儿责备了吕婆楼一句，“任凭它是刀山火海，我们也得冲过去！当年曹操派夏侯渊进驻河东，关陇各部以马超、韩遂为首集结十万大军，屯兵潼关，也是打算将曹军挡在关外。当时曹操一面亲统大军抵达潼关、扎营于关外，摆出在此与关西联军决战的架势，一面另派徐晃等将夜渡蒲津、于河西设营。接着他在潼关外北渡黄河，沿河东北上，随即又西渡大河与徐晃合兵，再沿大河西岸进抵渭水北岸，于夜间由浮桥进至渭水南岸，与关西联军对阵。后来他先用计离间了马超、韩遂，再与之决战，关西联军大败，马超、韩遂只得败走凉州。如今苻菁已顺利抵达蒲津，我们的胜算可以说已经过半！”

“雷大人说的不错！”王坠接过了话头，“昔日的马超、韩遂尚可纠集十万兵马，而眼下的关中各部虽说名义上依附了杜洪，但实则拥兵自保，杜洪可动用的兵力，唯有张先的那几万兵马。如此看来，杜氏并无马、韩之强。反观我军，北路七千兵马已经抵达蒲津，可随时进入河西，足可令杜氏顾此失彼！”

苻雄

苻雄点着头说：“确凿如此！虽说潼关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但毕竟关城狭小容不下过多的兵力，因此开战后我军当轮番发起攻势，不让对方有喘息之机，拖也要将其拖垮！邓羌正在准备攻城的战具。万一战事不顺，我们也可像曹操当年那样北渡大河，改从蒲津渡河。”

苻健询问：“是否让苻菁和鱼遵现在就过河呢？”

苻雄答道：“我看可以。”

苻健又说：“有道是‘隔山不算远，隔水不为近’，况且跟曹操当年有所不同，我们此行毕竟带着家眷，能直接从潼关进去那是最好不过。攻关所涉具体事项，由元才拿主意。明日一早即派人通知苻菁过河，令他务必扼守大河两岸，以备不虞。”

众人散去，苻健拉着弟弟的手，小声地问：“元才，你心里面有几成胜算呢？”

“哥，我有十成胜算，志在必得！”苻雄答道。

“好。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有数了！”苻健抚摸着弟弟的背脊，高兴地说。

上节：前秦风云：10、西回关中︳第九节：樊世老矣，尚能战否

下节：大战前，苻健为侄儿设坛拜将